陆衍手一抖,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迹。
他抬起头。说话的是个年轻女人,穿着一身素雅的棉麻长裙,外面套着图书馆工作人员常穿的深色马甲。她看起来二十多岁,面容清秀,皮肤很白,眼神沉静得像秋天的湖水,正看着他……或者说,看着他面前那本摊开的蓝色册子,以及他正在临摹的符文。
“你是?”陆衍下意识地合上了笔记本,遮住了那个未完成的临摹。这女人什么时侯过来的?他居然一点没察觉。
“苏清漪。古籍修复部的。”女人语气平淡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她的目光从笔记本移到陆衍脸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“看你对着这本《临渊异闻录》抄了半天,对这个感兴趣?”
《临渊异闻录》?原来这册子有名字。
“随便看看,找点写作素材。”陆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,心里却拉起了警报。这个苏清漪,气质太特别了,不像普通的图书馆员。而且,她似乎特意注意到了他在看什么。
苏清漪没接话,只是伸手轻轻拿过那本蓝色册子,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书页的装订和破损情况,仿佛这只是她的日常工作。
“这本书的抄录者,对一些民间符箓有点研究。”她像是随口一提,手指若无其事地拂过那个朱红色符文所在的页面,“不过很多都是牵强附会,当不得真。”
陆衍心里一动。她认识这符文?至少,她知道这东西和“符箓”有关。
“是吗?我看着挺有意思的。”陆衍试探着说,“尤其是这个图案,结构很特别,不像随便画的。”
苏清漪抬起眼帘,再次看向他。这一次,她的目光里探究的意味更浓了些。“你能看出它的结构特别?”
这话问得有点怪。一般人看到这种复杂图案,不都会觉得“特别”吗?
“感觉而已。”陆衍含糊道。
苏清漪没再追问,只是淡淡地说:“有些图案,看久了容易头晕。建议你还是多关注文字记录部分。”她将册子放回陆衍面前,转身准备离开,走了两步,又停下,侧过头补充了一句,“如果对这类‘民俗’真有兴趣,可以去三楼地方文献区的‘杂类’书架看看,那里有些影印资料,或许……更清晰一点。”
说完,她没再停留,径直离开了阅览室。
陆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眉头紧锁。
这个女人,绝对不简单。她似乎话里有话。“牵强附会”?“当不得真”?“看久了头晕”?还有那句“更清晰一点”的指向……
她是在暗示他什么?还是在警告他?
他重新打开笔记本,看着那个只画了一笔的符文。刚才那种莫名的“理解”感还残留着。
这个苏清漪,还有这本《临渊异闻录》以及上面的奇怪符号,似乎把他引向了一条更奇怪的路。这条路,和张明远的失忆、厂区的诡影,会不会在某个点交汇?
他感觉一张无形的网,正在缓缓收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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