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江挽站在玄关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边缘。墙上时钟的指针,正不紧不慢地滑向凌晨一点。
又是这样度过了一天。
这已经是周哲洋连续晚归的第二十八天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,像一层薄雾,悄然横亘在他们之间。她试过询问,换来的总是他揉着眉心,用疲惫不堪的声音说:“抱歉,最近项目紧,加班。”
或者更敷衍的:“应酬。”
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,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一小片黑暗。林江挽坐在沙发上,膝盖上摊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,字句却一个也进不了脑子。耳朵专注地捕捉着楼道里每一丝可能的声响——电梯的嗡鸣,邻居关门的声音,甚至远处隐约的狗吠。
终于,钥匙插入锁孔,转动。
门开了,带进一股深夜特有的、潮湿微凉的气息。周哲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没有开大灯,就着玄关那点微弱的光,林江挽看见他浑身湿透。深色的头发贴在前额,水珠顺着发梢、下颌,滚进通样湿透的衬衫领口。不是雨水的痕迹,更像是……刚从水里捞出来。
“哲洋?你回来了?”她起身,声音里带着自已都没察觉的紧绷,“你怎么……”
话没问完,周哲洋已经几步跨到她面前。他的动作有些急,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迫切。冰凉潮湿的手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,力气大得让她微微蹙眉。
下一秒,一个沉甸甸、冰凉坚硬的物l被塞进她手心。
林江挽下意识低头。
那是一把钥匙。似乎是青铜质地,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邃的暗绿色泽。比寻常钥匙大得多,也重得多,触手生寒,上面刻着复杂而陌生的纹路,像是纠缠的藤蔓,又像是扭曲的星辰。
她愕然抬头。
周哲洋正低头看着她,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。浓重的疲惫之下,翻涌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深沉情绪,像是诀别前最后的凝望,又像是藏着一个惊天秘密的挣扎。然而这眼神只停留了一瞬,快得像是她的错觉。
随即,他嘴角扯开一个惯常的、有些吊儿郎当的弧度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,却又字字清晰地钻进她耳朵:
“想我了,就去海底找我。”
海底?
林江挽心头猛地一跳,荒谬感和隐隐的不安通时攫住了她。“你说什么?周哲洋,这钥匙是哪儿来的?你身上怎么湿透了?到底……”
“嘘。”他用一根冰凉的手指,轻轻抵住了她的唇。指尖带着海水的微咸气息。
他深深地看着她,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,将什么重要的东西烙印进去。然后,他什么也没再说,只是松开手,转身,拖着湿漉漉的脚印,走向卧室。背影在昏暗的光线里,显得格外疲惫,也格外……孤绝。
林江挽僵在原地,手心被那把冰冷的青铜钥匙硌得生疼。
海底?
他让她,去海底找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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