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给自己写了张卖身契,揣在怀里,去了国公府。
来应选的女孩子很多,负责初筛的婆子一一查验我们的身子,看过我们的牙口,挑选出身体健康、相貌周正齐整的。
随后优中选优,只剩下五六个,一起带到内院,面见夫人。
夫人是国公府的主母,也是沈容湘的母亲,最疼这个女儿。
她让我们一一说自己是否识字,读过什么书。
愿意来卖身做丫鬟的,大部分家境都不好。穷苦人家的女儿就算侥幸识得几个字,也大多没读过几本书。
只有我不同。
祖母自己不识字,吃够了苦,因此哪怕周围的人都说女孩儿家念书无用,她也还是掏出棺材本儿供我去读了私塾。
我不喜欢读书,但为了吃桂花蜜,只好也每日里装乖,晨读夜读,竟也渐渐读进去了不少。
夫人问我:“你说读过《女诫》,那么《女诫》开篇有云,‘卑弱第一’,你对此作何解?”
我低头道:“卑弱并非卑微弱小,而是该以谦卑之心处事。我们身为女子,无论富贵贫贱,都当谨守谦和礼让之心。”
夫人又问了我几个问题,点头道:“贫家之女,能有此等见解,已算难得。”
我知道,自己通过了筛选。
夫人起身,她身后的婆子招呼我一起:“走吧,去见小姐,也就是你的主子。”
小姐,沈容湘。
心头涌起一阵激动,我兴奋得几乎要战栗。
那个将我祖母拖行在马后整整三条街的女子,我终于要见到她了。
穿过长廊,走进内院,见到沈容湘的那一刻,我只感到失望。
她长得很普通,那传闻中如此可怕的人物,竟也只长了两只眼睛一只鼻子,看上去和别人没什么不同。
夫人道:“容儿,这是桂秋,以后她就在你房中伴读。”
沈容湘就着侍女的手吃葡萄,懒懒地抬了下眼睛:“看着就是个无趣的。”
“伴读要有趣做什么?难道还要向这些小贱蹄子一样,陪着你闹?”夫人瞪了院子里其他丫鬟一眼,那些丫鬟纷纷吓得低头。
夫人拉住沈容湘的手:“容儿,小时候你顽劣便也罢了,如今到了婚嫁的年纪,总要注重自己的名声了。你不是倾心裴大人么?只要你乖乖守规矩,别再给你爹爹和我惹事,我就去裴家提亲。”
“真的?”沈容湘眼睛一亮,脸上浮起两团红晕,“娘,那可说好了,我只嫁裴羡哥哥!”
“别嚷别嚷,你啊,真是不知羞......”夫人无奈而又宠溺地刮了刮沈容湘的鼻子。
裴羡。
我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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