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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
白茫茫。

贾宝玉睁开眼睛时，只见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白。这白不是雪，不是雾，而是一种通透的、光润的、无边无际的虚空。他低头看自已的手，手是半透明的，能看见掌心淡淡的纹理，却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琉璃。

“我这是……死了么？”他喃喃自语。

记忆的碎片如飞雪般在眼前掠过：潇湘馆外竹影萧萧，紫鹃红肿的双眼；老祖宗灵前香烟缭绕，凤姐枯槁的面容；宝钗坐在昏黄的烛光下，一针一线缝补着破旧的衣裳；自已躺在冰冷的床榻上，听着更漏一声声滴尽，最后那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……

“绛洞花主，别来无恙。”

一个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。宝玉循声望去，只见那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散去，露出一座青玉砌成的宫殿。殿前匾额上写着三个篆字：“太虚幻境”。

一位仙子踏云而来，她身着月白色霓裳，腰间系着七彩丝绦，面容既像宝钗那般端丽，又似黛玉那般清冷，眉宇间却有一种超脱尘世的空灵。

“警幻仙子？”宝玉脱口而出。这个名字他记得，在那一场恍如隔世的大梦中，他曾到过这里，见过这位仙子。

警幻微微颔首，目光中带着悲悯：“你既已了却尘缘，本该饮下孟婆汤，忘却前尘，重入轮回。然你命格特殊，乃是女娲补天遗石所化，又有神瑛侍者之魂，故得在此稍驻。”

宝玉心中一痛：“尘缘……当真了却了么？”他想起黛玉临死前那双含恨的眼睛，想起探春远嫁时回望故土的泪光，想起湘云醉卧芍药圃时天真的笑颜——所有这些，真的能“了却”吗？

二

警幻衣袖轻挥，虚空中浮现出十二面琉璃屏风，每面屏风上都浮动着金字与图画。

“这是《金陵十二钗》正册与副册，”警幻说，“你生前未能看全，如今可细细观之。”

宝玉走近。我要读史书，读律例，读治家格言，读所有能让我明白事理的书。”

他掀开被子下床，走到窗边。夕阳正斜斜地照进院子，给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边。鹦鹉在架上理着羽毛，小丫头们叽叽喳喳地从廊下跑过，远处传来王夫人念佛的敲磬声。

这个他曾经视为牢笼的地方，这个最终倒塌成废墟的地方，这一次，他要让它屹立不倒。

他要让木石前盟开花结果，要让金陵十二钗各得其所，要让贾府从根子上焕发新生。

窗外的天空，晚霞绚烂如锦，仿佛在预告着一个全新的开始。

宝玉轻轻抚摸心口的通灵宝玉，那玉石微微发热，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。

“林妹妹，”他望向南方，那是黛玉来的方向，“这一世，我不会再让你流泪至死。我们会有圆记的结局，我保证。”

夕阳完全沉入西山，

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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