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哥是清晨回来的。
他推开院门,一眼就看到那扇洞开的房门。
我缩在炕角,手里死死握着的斧头。
斧柄粗糙的木头在我手心磨出血痕,我却感觉不到疼。
“老黑昨晚进来了。”
我哥的愣神了几秒钟。
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。
“哈哈哈哈进来了?就这?”
他一脚踢了踢倒在门边的水桶,桶里剩下的水洒了一地。
“它就是进来找口水喝而已!看把你吓得!”
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。
水桶的边缘,确实沾着几根黑色的熊毛。
我的大脑一片混乱。
昨晚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雾。
我只记得那个巨大的头颅探进来,然后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。
难道,它真的只是进来喝了口水?
不,不对!
我猛地想起了什么,连滚带爬地从炕上下来,拽住他的胳膊。
“哥,你来看!”
我把他拖到墙角。
那里清清楚楚地印着半个带泥的掌印。
而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,在掌印的尽头,有几道清晰的拖拽痕。
又深又长。
那是我家堆放杂物的储藏室。
我哥脸上的笑容,在看到那几道拖拽痕的瞬间,彻底僵住了。
我以为他终于要相信我了。
我以为他终于能意识到,他养的不是什么有灵性的家人,而是一头会开锁、会潜入人类住宅的怪物!
希望的火苗在我心中刚刚燃起。
然而,下一秒,这火苗就被他亲手掐灭。
他猛地转过头,一把掐住我的脖子,将我狠狠按在墙上。
“你他妈的”
“你又在耍什么花样!”
墙壁撞得我后脑生疼。
“你再敢诬陷老黑”
“我我没有”
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还说没有!这印子不是你弄的?这拖拽的痕迹不是你画的?你想干什么?啊?你想让全村的人都来杀我的老黑是不是!”
他的手越收越紧,我的眼前开始发黑。
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他掐死的时候。
窗外,突然传来一阵咕噜,咕噜。
是老黑,它在叫他。
我哥掐着我脖子的手,猛地一松。
他脸上的狰狞和暴怒,在听到熊叫的瞬间,奇迹般地消失了。
没再看我一眼,他转身就往外走。
经过我身边时,他从棉袄的兜里掏出一样东西。
那是一把老式的木头梳子。
梳子上面,密密麻麻地缠绕着黑色的长发。
缝隙间,还夹杂着已经干涸的,暗红色的碎肉。
我趴在地上,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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