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门缓缓打开,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,
身披斗篷,面戴帷帽,在宫女的搀扶下,缓缓走了进来。
纪绍廷的呼吸都停滞了,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。
身形,步态,都一模一样!
我走到殿中,摘下了帷帽。
纪绍廷眼中的光,瞬间熄灭。
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,清秀有余,
却远不及我的明艳,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病弱之气。
我朝着皇帝盈盈一拜,动作标准,却略显生涩。
就在我屈膝的瞬间,我的左手不自觉地蜷起,
食指轻轻地、有节奏地敲击着拇指的关节。
他曾笑话我这个小动作,说我像个在心里打算盘的账房先生。
“棠溪!”
纪绍廷疯了一样地爬过去,想要抓住我的衣角,却被我爹一脚踹开。
“放肆!”
他却不管不顾,只是痴痴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,泪水汹涌而出。
“是你!我知道是你!”
他转向龙椅上的皇帝,砰砰地磕头,
“陛下!求陛下成全!臣愿以侯爵之位,换娶阮家小姐为妻!”
“臣发誓,此生此世,定会拿性命去弥补她,爱护她!”
满殿死寂。
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我不愿意。”
我爹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他的鼻子,怒极反笑。
“纪绍廷,你还要不要脸?”
“你刚刚害死我的大女儿,现在就想来染指我刚认的小女儿?”
“你当我阮家是什么地方!任你予取予求吗!”
皇帝也沉下了脸,
“你失心疯了么?此等荒唐之言,休要再提!”
“来人,将他”
“陛下,等一下。”
纪绍廷嘶哑着打断了皇帝的话,他没有再去看任何人,
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,绝望地凝视着我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冬天,是你把身上那件火红的斗篷披在我身上。”
“你说,你叫阮棠溪,以后要当个女将军。”
我静静地听着,神情没有丝毫变化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,你说你不喜欢京城贵女的做派,却为了我,收起了所有的刀枪。”
“你给我做的第一碗粥,糊了底,你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,我却说,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。”
“你给我绣的第一个荷包,针脚歪歪扭扭,还扎破了手,你哭着说太丑了要丢掉,我却抢了过来,一直贴身戴着,到现在都还戴着”
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早已被血污浸透的荷包,紧紧攥在手心,
“棠溪,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”
“是我混蛋!是我亲手把你推下了地狱!”
他哭得像个孩子。
良久。
我终于再次开口,但语气平稳,声音清凉疏远。
“你既然都记得,为何要那般?”
纪绍廷的心猛地一跳,狂喜瞬间将他淹没,
“我姐姐,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我说完不再看他一眼,
转身扶着我爹的手臂,一步步走出了金銮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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