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那个予取予求、被他视为所有物的苏晴岚,已经亲手斩断了所有枷锁,在海的另一边,获得了新生。
时光荏苒,南方的海风与宁静岁月,如同最温和的良药,慢慢抚平了我身体的创伤与心口的褶皱。
过往的阴影偶尔会掠过心头,但已无法再束缚我分毫。
这天,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断闪烁在手机屏幕上。
接通后,传来顾伯鸿嘶哑不堪的声音。
“晴岚……是我。求求你回来一趟,见见浩然……他快不行了……他一直喊妈妈……”
电话那头,还隐约传来浩然气若游丝的哭喊:“妈妈……我要妈妈……”
我回来了,只是为了画上一个句号。
曾经那个胖乎乎的孩子,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,小小的身体连接着各种维持生命的仪器。
蜡黄的小脸上,一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,空洞地望着天花板。
顾伯鸿颓败地守在床边,胡子拉碴,眼窝深陷,仿佛老了十岁。
看到我进来,他猛地站起身,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:“晴岚!你回来了!你终于回来了!”
我微微侧身,避开了他的触碰,眼神平静无波。
病床上的浩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艰难地睁开眼。
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,瞬间涌上了泪水。
“妈……妈……”
他伸出枯瘦的小手,朝着我的方向,用尽力气呼唤,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浩然错了……浩然……好想你……”
那一刻,我的心口还是被轻轻刺了一下。
毕竟,那是我曾用生命去爱护过的孩子。
顾伯鸿“扑通”一声,竟直直地跪在了我面前,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,此刻卑微如尘。
“晴岚!过去都是我的错!我不是人!我混蛋!”
他语无伦次,狠狠抽着自己耳光,“你打我骂我都可以!求求你……救救浩然!你是医生,你一定还有办法的,对不对?”
顾母也在一旁老泪纵横,哑着嗓子帮腔:“晴岚……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,孩子是无辜的啊……你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……”
我看着他们,看着这迟来的忏悔与哀求,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我走到床边,轻轻拂开浩然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。
他贪婪地用脸颊蹭着我的手指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“浩然,”我开口,声音很轻,“妈妈不怪你了。”
他眼中绽放出微弱的光亮。
但我接下来的话,却将那光亮彻底熄灭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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