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餐厅,晚风清凉。
我握着他的手,戒指的存在感清晰而踏实。
我和陈屿结婚了。
婚礼很简单,只请了最亲近的几位朋友和同事。
我和陈屿的工作都逐渐步入正轨,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。
关于过去的那些人、那些事,渐渐沉入记忆的底层,很少再被提起。
直到一个深秋的下午,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。
对方自称是老家镇上的邻居,语气有些迟疑地告诉我,养母病倒了,情况不太好,躺在家里,念叨过我的名字。
我握着电话,沉默了几秒。
窗外梧桐叶子正一片片往下掉。
挂断电话后,我在窗边站了很久。
请了一天假,我坐上了回老家的客车。
到了周,我推门进去。
养母躺在床上,身上盖着一条半旧的棉被。
看到我进来,她浑浊的眼睛努力睁大。
“是……安然?”她的声音沙哑干涩。
“嗯。”
我走到床前,把手里临时在镇上买的一袋水果放在旁边的小凳上。
她比以前瘦了很多,头发几乎全白了,脸上是久病的蜡黄。
“林骁呢?”
听到弟弟的名字,她眼角立刻湿了,嘴唇哆嗦着:
“他……他哪管我……拿了点钱,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……我这把老骨头,死活都没人管了……”
她说着,眼泪顺着深陷的眼角流下来,淌进花白的鬓发里。
我看着她哭,心里没有波澜。
我们之间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,隔着欺骗、索取、伤害,也隔着曾经一口饭、一件衣的养育。
“你……”她挣扎着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喃喃道,“你过得……挺好?”
“嗯,挺好。”我说。
我丢下一沓现金,匆匆离开了。
回到城里,生活继续。
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在医院看到了市寻亲志愿者协会的海报。
海报上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眼中绝望的期盼,像针一样扎了我一下。
我记下了联系方式。
不久后,我利用休息时间参加了协会的培训,成为一名志愿者。
我帮忙整理核对寻亲资料,将陈旧的信息录入电子档案;
在协会组织的街头宣传活动中,发放传单,向路人讲解防拐知识;
有时也接听寻亲家属的咨询电话,用自己有限的护理知识,告诉他们如何通过正规途径进行dna采血和入库比对。
我知道自己能做的非常有限。
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士,一个曾经的受害者,一个幸运的、找回了部分真相的归来者。
生活依然平凡。
那些激烈的爱恨情仇,生死纠葛,都已成为背景音。
而我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,努力活得踏实。
也尝试着,将自己曾经承受过的黑暗,转化为一点点微弱的光,去照亮其他仍在黑暗中跋涉的人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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